乌克兰打仗，德国打滚
文 | 风声
“俄乌战争”或者说“特别军事行动”，目前还在焦灼状态，不管是直接下场还是吃瓜看戏的，都知道最终结果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出来。但是两个壮汉打架，最受伤的往往是第三者，而目前最大的受气包，就是德国。
德国最近公布的经济数据很糟糕，根据最新数据显示，其制造业在第三季度初进一步下滑，由于7月份新订单、工业品出厂价格和产出均大幅下滑，最终制造业PMI仅录得38.8，为连续第六个月下降，远低于50的荣枯分界线。
要知道在“俄乌战争”之前，德国制造业的PMI指数可是高达60，但随着战争的爆发，一切都变了。对商业前景的预期连续第三个月下降，降至去年11月以来的最低水平，表明随着企业对需求持续放缓的担忧，市场悲观情绪急剧扩大。而根据德国联邦劳工局8月1日公布的数据，7月德国失业人数上升至261.7万人，较6月增加62000人，较去年同期增加147000人。德国当月失业率环比上升0.2个百分点至5.7%。
对于这一情况，德国联邦劳工局局长安德里亚·纳勒斯(Andrea Nahles)表示，虽然就业有所增加，但(经济)增长明显失去动力，企业用工需求依然低迷。而德国经济研究所(IW)发布的最新研究报告也显示，2022年从德国净外流的外国直接投资(FDI)高达1250亿欧元，位列报告关注的46个国家之首。这也是德国外国直接投资净流出量的“有史以来最高值”。
经济形势不断下行，直接反馈到政坛的就是极右翼政党选择党（AfD）的崛起，在政坛不断创出让德国传统建制派们心跳加快的得票纪录和当选纪录。
6月底，选择党候选人在德国东部图林根州索纳贝格县首次赢下地方行政长官选举，一周之后的7月初，该政党又在同样位于东部的萨克森-安哈尔特州拉贡-耶斯尼茨拿下一个镇长职位。职位虽小，但这是选择党自2013年成立以来首次赢得地方行政长官选举，然后马上就是第二次。
这还只是个开始，根据德国著名的《图片报》委托民意测验机构Insa进行的调查显示，德国选择党当前的支持率高达21%，比上一次民调上升了0.5个百分点，仅落后联盟党4.5个百分点（25.5%）。目前执政的所谓“三大执政党交通灯”组合中（三个党的颜色组合起来像交通灯），社民党的支持率为 19%，绿党为14.5%，自民党为6.5%。
另一反对党左翼党的支持率则为5%。统统被选择党横扫，而在德国东部的一些州，选择党甚至成为了最受欢迎的政党，支持率达32.9%。而德国联邦宪法保卫局最新发布的宪法保护报告显示，自称政治立场为极右翼人士人数比去年增长约14.5%。
崛起的极右翼，让一部分政治观察者甚至开始认为，德国即将或者已经开始形成民意的部落化，也就是信者恒信，不断撕裂，民意不断两极分化，就像2016年后，隔着大西洋的山巅之国开始经历的那样。
德国选择党的崛起只是表象，俄乌战争也只是催化剂，最近这十多年来，一波接一波的政治大潮，开始给生活在花园中（欧盟外交事务专员吹嘘欧洲是一个美丽的花园）的欧洲人带来持续不断的“小小震撼”。2015年，欧洲难民危机，近百万年轻力壮的中东难民如潮水般涌入欧洲，尤其是德国，直接创出了一条德国选择党的上位之路。
在反移民情绪的加持下，选择党2017年突破了联邦议院的5%门槛，首次进入联邦议院。2022年又是一个关键节点，俄乌战争爆发，在德国政坛从上到下一片“自由世界同仇敌忾，力挺乌克兰，坚决断绝便宜俄罗斯能源供应”的氛围下，德国选择党的主张则是呼吁朔尔茨政府推动俄乌达成和平协议，并反对德国向基辅提供军事支持。他们认为“随着乌克兰危机持续，德国正付出越来越多的代价，而这种代价会转移到选民身上，从而引起选民不满”。叠加德国的经济形势和通货膨胀高企的现实，很难不让德国选择党受到更多支持。
而德国其他主流政党的回应是什么？比如说最近给中国键政网民留下深刻印象的德国绿党，其联席主席的回应是：“选择党靠的是制造恐惧，从而催生仇恨。也就是说，把恐惧换成仇恨，从仇恨中获取支持率，这就是他们的运作模式”。
这话就很妙了，引入移民的不是选择党，同意大力金援乌克兰，反对俄乌和谈的也不是选择党，坚决切断俄罗斯廉价能源，在北溪二号被炸也不敢吭声，搞得物价飞涨，让德国人吃苦的更不是选择党，选择党制造的“仇恨”是什么？难道不计成本、不计上限地拥抱移民，不顾德国历史与现实的发展需要，不顾一切地反俄才不是“制造仇恨，制造恐惧”？难道把德国人民的痛苦直接讲出来，就是“制造仇恨获取支持”？
只要不同意所谓“主流价值观”，不顺从西方的反俄统一战线，便统统打成“极右翼”批倒批臭，这就是德国政坛对待选择党和其支持者的办法，说好的自由选择、自主思想、独立思考，去哪里了呢？更妙的是，面对选择党的冲击，甚至用“在有些经济发展更落后、失业率更高的德国东部，选择党的支持率更高，这不是偶然。但其实，选择党本身无法提供解决问题的办法”之类的蠢话来搅混水。
但只需要反问一句，谁制造了问题？谁能解决问题？就能明白到底谁更荒谬。我当然不是对这个选择党有什么多余的情结，更不会共情什么德国现实，只是连问题都不能正视，既恐惧所谓“极右翼”上位，却不断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增加所谓“极右翼”成长的土壤，这样的政坛谈什么“解决问题的方案”，不是更扯淡吗？而这样睁眼说瞎话一般的癫狂，在现在的德国乃至欧美政坛，才是唯一的“主流声音”。
经济糟糕，中国人的思路是休养生息，作为外贸大国，全球化的高端受益国，德国是不是应该高举全球化的大旗，更好地推动与主要合作伙伴的活动？然而德国偏不。现任执政联盟上台后，频繁对最大的经济合作伙伴中国发难。2022年9月13日，德国经济部长哈贝克在采访中声称：德国在投资和贸易上太过依靠中国了，政府将调整政策，抑制德国企业在华投资以及与中国协商贸易的热情。
了不起，对最大的市场之一要抑制激情。可以提醒一句的是，这位哈贝克也是绿党，外交部长，以期待普京“360度转变立场”而贻笑大方的贝尔伯克也是绿党。一句话概括，都是非蠢即坏的人。在今年七月终于定稿的德国《全面对华战略报告》中，他们一边宣称“德国不寻求与中国‘脱钩’”， 一边又宣称“在依赖中国的领域‘去风险化’”。德国依赖中国的是什么呢？无疑是市场依赖。有人辩解，德国执政党内部对华态度有差别，社民党和绿党立场不同，可是两个在重大议题上彼此冲突的政党，居然能建立起执政联盟，本身就是德国机能失调，矛盾泛化的表现。
政界魔怔，可是企业界不能跟着魔怔，毕竟政客面对的是选票，可以欺骗、吹嘘、甩锅，企业界直接面对的是股民，是公司员工，财务报表一清二楚。在德国政界一波波对中国所谓“去风险化”的呼声中，德国企业界用真金白银给了中国市场信心。大众入股小鹏刚刚才披露，零跑平台或被捷达购买更是让业界唏嘘，尊重这片市场，学习这片市场，不要把自己当成三十年前高高在上的“传授者”的角色，才会获得真正持久的回报。从这个角度来说，一直被认为是最固执的德国人身段柔软的不可思议。
政界在打泥巴仗，企业界的选择则很简单，用脚投票。不管是美国还是中国，在这一波欧洲危机里都获得了大大小小的收益，只是德国、乃至欧洲的前途是什么？移民的冲击，战争的阴影，技术变革带来的经济冲击，传统便宜化石能源失去后的能源转型统统都是头痛不已的大问题，能不能真正客观看待中国，还是跟着嘴上亲兄弟，收割不眨眼的山巅之国一条道走到黑，都是德国朝野上下需要真正面对的问题。
一份对选择党支持者的调查显示，67%的受访者表示，之所以选择选择党是出于对其他政党的失望。32%表示出于对选择党的信服。面对选择党趁虚而入，各大党派，包括执政党和反对党，都在问同一个问题：那堵有意共同筑垒的，针对极右翼势力的防火墙失灵了吗？很多人都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认为选择党的势头表明，防火墙只是一个理论存在，现实中，它已然消亡。泥地里打滚久了，或许德国的未来就会真正成为泥地。